鶯歌苦笑了一下，“我又怎麽不知道呢？聽林宛如的話，我也知道我這是在與虎謀皮啊。其實我早就猜到了，林宛如遲早有一天會做出卸磨殺驢的事情的。只是我沒想到我的爹娘竟然是第一個受害者。”

鶯歌的眼中盛滿了落寞，說不後悔是假的，可是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後悔藥，如果再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，可能自己的選擇還是不會變吧。

抱琴饒有興致地看著鶯歌，“所以你來找我，就是覺得，你想要覆仇對嗎？想要先茍活下來，好去對抗林宛如？”

鶯歌點了點頭，她現在的信念就是活下去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，只要自己活著，總有一天能讓林宛如受到該有的懲罰。

抱琴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，“我發現你有時候挺異想天開的。且不說你只是一個弱女子，就算你不是一個弱女子，你想想，林宛如是什麽身份，綰兒公主，九皇子妃，她身邊的護衛有多少你難道不知道嗎？”

鶯歌點了點頭，咬了咬唇，最後還是繼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，“我知道啊，我一直都知道，所以我一開始才沒有反抗。”

“難道你現在就能反抗得了了嗎？林宛如終究是跟你天差地別的。她就算不是公主不是皇妃了，也是將軍府的獨女，你覺得你憑什麽覆仇呢？”

“總會有機會的，我不信等不到防守最松懈的時候。而且壞人，上天終究不會繞過的。我想一定會有人給她懲罰。”鶯歌深呼吸了一下。

抱琴搖了搖頭，臉上卻滿是悲痛，“上天？我從來不信天。你知道嗎？我娘，那麽善良的人，連螞蟻都怕踩到的人，你說那些人為什麽會害我娘呢？我娘那麽好的人，也沒見到蒼天多眷顧她。”

“同樣，我的姨媽，她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？可是呢？上天有對她做出什麽懲罰嗎？沒有。是我一步步地把她拉下地獄。因為我也是在地獄的人。”抱琴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，“而且你害死了郡主跟九皇子的孩子，你又憑什麽覺得你自己是好人？”

鶯歌這個時候卻沒有一開始的畏縮了，“我知道，小姐你覺得我這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，我也知道，我是個十惡不赦罪有應得的惡人，但是我這麽做，也是因為我想贖罪。”

“一開始答應下來，我不知道郡主有了孩子，我以為林宛如只是想嚇唬郡主，我說我是之後才知道郡主有孩子的，你信嗎？”鶯歌自嘲地笑了笑，“大概你也是不信的吧。”

“我信。但是殺了人就是殺了人，哪怕你是為了拯救全天下才把郡主推下車，那你也是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，這難道不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嗎？”抱琴的臉上變回了先前的嚴肅。

鶯歌在抱琴面前跪了下來，“我知道我有罪，所以我也沒有想過自己能活著，但是我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林宛如得到該有的懲罰，求小姐成全。”

這個時候，突然有人敲了敲門，“小姐，丞相讓小的來接你出去了。”

抱琴站起身，繞過了鶯歌，鶯歌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來，果然自己就不該對這些高宅大院的人抱有任何一絲幻想嗎？

“嗤，收起你那副哭喪臉，本小姐偶爾也有大發善心的時候，你就安心待著吧。我會想辦法帶你出來的。”抱琴丟下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之後，離開了房間。

鶯歌眼中的灰敗裏漸漸燃起了希望的亮光，她覺得這個小姐一定會救她的，而事實也是這樣。就在抱琴出去之後不久，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辦法，把鶯歌從那個房間裏面帶了出來。

“我為什麽非得花了這麽多黃金買了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丫頭呢？罷了罷了，我就當做賠本買賣吧。”抱琴看著鶯歌，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樣子。

鶯歌知道抱琴一直都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，所以就算聽到這番話，也沒有多大的感覺，只是微微地笑著。

而在鶯歌被抱琴帶走之後，樓蘭出現在了李秀禾的房間裏，李秀禾彼時正翻看著兵書，發現樓蘭進屋的時候還錯愕了一下。

雖然雪已經停了，可是樓蘭的身上還是帶著涼氣，便沒有靠近李秀禾，而是在李秀禾二十步開外的地方站著，“已經把那個丫頭安排進右相府了，右相是我們的人。”

李秀禾看到樓蘭站那麽遠，有點奇怪，“你今日怎麽的離我這般遠？之前你可是一點都不知道避嫌的，難道現在突然就開竅了嗎？”

樓蘭聽到李秀禾的打趣，無奈地道，“我這是怕過了這寒氣給你，你身子骨本來就要調養，萬一著涼了怎麽辦？”

李秀禾心裏一暖，“好了好了，我知道了。你幫我打探一下清賢那邊的消息吧。那個丫頭讓抱琴盯緊點。還有……葉氏那邊怎麽樣了？她們主仆相見，定是開心得緊吧。”

樓蘭早就料到李秀禾會問這件事情，於是他滿不在乎地道，“那邊一切正常，只不過珠兒那個丫頭我已經讓她自刎了。弄棋和侍畫被我安排到葉氏那裏了。這兩個丫頭是聽話的。”

聽到樓蘭做這樣的決定，李秀禾其實一點都不意外，像珠兒這種已經有了感情的護衛，總是要被丟棄的。萬一哪天葉氏叛變了，珠兒定是會跟著葉氏的，而珠兒又知道太多百花宮的事情。

“唉，也罷，就這樣吧，我也不想再插手太多了。剩下的事情你就看著處理吧。珠兒的遺體，燒了之後厚葬吧。”李秀禾也不想繼續給自己找不痛快，便草草吩咐道。

“還有就是這兩天，可能會有很多臣子過來我這裏，不知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是真心要來賀喜，反正加強守衛。林宛如那邊也盯著點。”李秀禾揉了揉額角，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就這樣吧。讓紫陽和幽草這兩日有空出去轉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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